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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我爬得够快

柳镇二三事

1.三个大老爷

齐之侃觉得公孙钤这人,算是假正经到不行了。他也算走南闯北绕了大半个江湖了,愣是没见过像这厮这般做作的了。
非扬州苏锦绣的绸缎不穿,非玉门行的白玉冠不戴,一方汗巾都要使得天香楼秀逸姑娘出品,十足十的招人嫉恨。

可偏生地一副好皮囊,手长脚长,做的一手的好画,下的一手的好棋,兴致上来了还能吟上一两首好诗。
“呸,淫诗浪语。”齐之侃斜着眼撇出俩瓜子壳。

“小齐,你这茶不行,温度不对,茶叶的味儿没出全,白白瞎了我的好茶。”
齐之侃翻白眼翻出天际,“哪儿有您家阿离泡得好。”

一口的阴阳怪气,漏斗填塞似的挤在公孙钤的喉咙口,噎地人气短。
到底是输了一口气,白白叫人看了些笑话,公孙钤不言语,就着没泡开的茶眼皮子一溜一溜看着门外飘进来的小雨。

柳镇这个地方水多,雨也多,一年里总有一半的时间在下雨,屋子里总有股霉味。翻书的时候总觉得软绵绵,上张纸粘着下张纸,提个字还总担心会不会晕开。
天晴的时候,大街小巷都晒满了衣物被褥,抬个头都能被花花绿绿的晃了眼,再有着天公作美,缘分到了,小衣衫一飘,小手帕一捡,两厢一对眼儿,也算成就了个美事。

先前仲堃仪就老笑他,南边的王公子捡了方罗帕,得了个美眷,北边的李公子拾了支朱钗,得了个娇妻,怎么到了你这,捡什么不好,捡个破棉袄,得个什么不好,得个小乞丐。

哪有乞丐,哪儿呢?公孙钤扔过去一锭银子,去,到你庄上给我买两身好衣服。
嗬!你当我是什么?你家小厮啊。
当什么?当无事上门,惦记着我刚入手的两坛好酒的好朋友啊。
呸!仲堃仪啐了一声,阿福!去庄上带两套成衣过来,记公孙先生账上!

仲堃仪被满屋子的香胰子味儿熏得头疼,心里又惦记着一早就看上的杏花白,招呼了一声就要退出去,退到一半突然又想起,顺嘴问他,“这孩子你捡了也就捡了,要是没好去处,我庄上倒是有招人,你把他放我那就行。”

“放什么放,”公孙钤没抬眼,“我当儿子养呢!”
这心思活泛地比九曲十八弯的山沟沟路还绕。

仲堃仪一边骂着公孙钤疯了,一边顺走了桌上的杏花白。一个鹞子翻身进了齐之侃的宅子,两杯白玉雕酒盏,就着黑陶脸盆大的酒酿倒得个酒水四溅。
“拿碗拿碗!”齐之侃喊道,“我就见不得这糟践好东西的样儿。”

齐之侃这人早年间干的是杀头的生意,那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计,一分一厘都是拿命换来的,睡过破庙,吃过窝头。平生最大的愿望也就是倒腾点小买卖,金盆洗手,找个没人的地儿安安分分寿终正寝。寿终正寝对于他这种前任江湖人士简直是令人发指的想法了。

但人做到了,不仅做到了还做的挺美。一身月牙素衫,白面锦靴,常年隐在斗篷下的脸露出来微微一笑也能臊红街边大姑娘小姐姐的脸了。他把自己拾掇地简直不能再干净了,家底一水儿的上八代都是平民老百姓。

公孙钤老说他这叫从良。
齐之侃干杀头买卖的靠的都是手上的功夫,嘴皮子常年不练哪里斗得过公孙钤,每每争辩不过,就追着喊打喊杀。
后来仲堃仪给他支了一招,只要公孙钤一喊从良,齐之侃就喊下堂妻,还得是眼神中带着不屑,不屑中又婉转着怜悯的那种,配着字正腔圆的三个字,简直可以对公孙钤形成暴击。

这狠话撂过了,急赤白脸闹过一阵也就罢了,夜深露重的时候,俩人还能在屋顶上偶遇一番,花生米就酒谈他个昏天黑地,再又不小心绕回到从良和下堂妻,又闹,又和好,循环反复。

“又捡人了?”
杏花白喝到最后一碗的时候,话题悠悠转转又转回到公孙钤身上。
“嗯,捡了个儿子。”
齐之侃喷了口酒水,咳得一头小辫随风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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